加斯维加斯。
    栾江几乎将这座城市翻了个遍,从湄公河得到的信息到了这里完全不够用。
    人贩为了保命把什么都交代了。
    “我真没拐她,是她自己找来的,她还拿了两块黄金给我们...”
    他对这件事印象很深,当年那个女人挺着肚子一脸狼狈找上门,出手就给出两块金条,他们起初是看她长得好,把孩子拿了可以出去接接客。
    “但是她拿了另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
    “委托信。”
    准确来说,是上级的委托信。
    “上面要求我们配合那个女人,她委托我们把她卖出去,最好是送出国...”
    听到这的时候栾江闭了闭眼。
    他是真没想到栾溪会这么狠,连带着栾氏的孩子一起带出去,也没想到那个时候栾氏就有人开始接触黑色产业,滴水不漏的将人送了出去!
    “卖去哪里了?”
    “加斯维加斯!送到当地一户人家做家教,她,她有学问,也懂当地的语言,买家给了一个不错的价...”
    得到地址后栾江让人将人贩暂时看管起来,这么多年过去,原先那户人家早就搬离了,又是动用了大量人才找到,却被告知栾溪只呆了一个月就缴了大额赎金把自己买走了,至于她哪来的钱那户人家不在意。
    能够进行人口买卖的人自然不是什么好人,花少额钱买到的人用数倍的价把自己买回去,他并不亏什么,所以拿到钱后迅速搬离这个租金便宜的地方,带着孩子去了更好的地区。
    他们离开的痕迹在这么久的时间下早就找不到了,找寻那户人家的下落非常困难,花了将近一个月,最后是通过广散发的寻人启事。
    栾江散布了大量纸质传单,上面印着栾溪的照片,凡提供线索者核实后可以获得一笔不小的金额。
    当传单贴满大街小巷,最后是某高校的一位学生认领说见过,结合人贩的信息,这位学生正是当时栾溪买家家里的孩子。
    得知消息属实后栾江联系湄公河的手下,能问出当年委托信的书写人最好,问不出就直接处理掉,他本人则将所有注意力全部放在加斯维加斯。
    通过学生他了解到栾溪来加斯维加斯的一个月主要用于了解本地生活习惯,而短时间能赚到那么多钱对于她而言只有赌场。
    好消息是...那所赌场,并未倒闭。
    顺藤摸瓜得知当年栾溪离开买家后进入赌场作为赌手一段时间,帮着营收直到生产期,她拿着赌场给的报酬,在赌场主人的帮助下...找了家..黑诊所。
    赌场主陷入回忆:“那真是个强大的人,拒绝剖腹产坚持要自己生下来,可惜孩子出来的时候是脚先出来,调转回去真不容易。”
    孩子因为闷久了,出来的时候没有任何动静。
    听到这,栾江的呼吸仿佛都停了下来,他开口时声音带上不易察觉的颤抖:“然后呢..”
    他当然知道母女平安,之前已经得知了他们的信息,但远不及这次。
    赌场主私心想让栾溪恢复后再去赌场帮他做工,所以当时一直在现场,对于那天的情况讲述地十分清楚:“她很伟大,医生都以为孩子活不了了,她不知哪来的力气抱着孩子,也不哭,就这么静静地摇着,偶尔晃着孩子翻身,这个过程持续了四十多分钟,孩子突然就哭了。”
    紧接着.....她笑了,笑着笑着,哭的比孩子更大声,泪水混着苦涩与后怕,一滴滴与新生的泪融合在一起。
    恢复后栾溪并没有留在赌场,带着婴儿去到了其他区域,更多信息,赌场主就不知道了。
    栾江转身就走,却在出门时才察觉,手心早已鲜血淋漓。
    “我早该知道..她就是这样烈性的人...”他低声讲与自己听。
    之后多多少少的,他能够听到很多关于栾溪的故事,但凡是讲述仔细且对得上的,他都给予一定报酬。
    主要原因在于,栾溪看人的眼光很准,在这座城市如果是恶人,她不会相处,能够将信息讲述清楚的,一定是帮助过她,亦或是,一起相处过的。
    他说:“阿溪在这里不容易,帮过她的,别亏待。”
    那些故事中几乎将一个女人的生活全部叙述。
    比如,她会在餐馆中因为亚人长相被羞辱,却笑着忍耐下来并游刃有余地解决问题。
    比如,她在劳累工作时带来的婴儿不哭不闹,安安静静待在杂物间并不妨碍母亲工作。
    比如,辛苦工作一天的女人下班后路过花店会给自己买一只玫瑰。
    在孩子六个月的时候,她离开了餐厅。
    栾溪在加斯维加斯的每个地方都没有待很久,短则两三月,最长一年半,四年时间,她在这座城市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唯一确定她来过的,只有那些对她表达出善意的人。
    线索最后还是断了,在贫民窟那场大雨中...
    什么都没留下。
    就当他准备再翻一次试图搜寻如尘的线索时,下属来电。
    “家主,那封委托信的来源找到了。”
    “是夫人。”
    毫不犹豫地,栾江留下部分人继续在本地搜索,自己则立刻出发回到华国,并给栾川拨去电话。
    “大哥?”
    栾江直奔主题,“阿淼在你那?”
    “在澳区。”
    他敏锐听出栾川的意思:“你在哪?”
    船在海面上游行,从江再行驶至公海还需一些时间,涉及红色赌局,这踩过了华国的底线,只能临时更改...
    “公海。”他不等栾江继续问,主动道:“谭氏邀请我主持他们这届,红局。”
    栾江挑眉,他听出栾川语气中的期待。
    “......还有你感兴趣的事。”
    “有个赌手...”栾川想到奇缘,语气不再冰冷:“很有趣,这场结束,我会带她回家。”
    “嗯。”
    他们没有再提栾淼,简单聊了两句挂断,栾江本来没打算关注谭氏,毕竟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但想到栾川的反应,抬手点进澳区最新的动态,关于谭氏的赌局在圈内宣传得铺天盖地。
    手指快速划过——顿住。
    那场宴会,少女的出场被人偷偷放了出来。
    “?”
    栾江瞳孔微微放大,双指拉伸视频,无视谭扶修和她的互动,视线停在女孩的脸上。
    这种感觉很奇怪。
    好像冥冥中有人敲了一下钟,那声响直入脑海,为迷茫的人指引。
    她的五官并非一比一复刻栾淼。
    但这张脸的上又处处带着他们共同的影子。